<
    李旭看着郁峥离去的背影,心中生出一股恐慌。

    他怕郁峥所言成真。

    郁峥说:“你如此忠心,不知你主子可会放过你和你的家人?”

    “你以为你死了能换家人平安,可你主子连你都能舍弃,你的家人于他而言有何存在的意义?”

    最后,郁峥问他:“你猜你死后,你的家人能活多久?”

    李旭脑中反复回响着郁峥的话,越想越惊心。

    孙鹤川遇刺一案有了定论,郁峥派人告知了孙母和孙宜君。

    得知郁峥这么快查出凶手且定罪,孙母和孙宜君又喜又怒。

    喜的是孙鹤川终于能瞑目了,怒的是凶手竟是孙鹤川的属下,为了夺位而买凶杀人,实在可恨。

    李旭没有招供其他,郁峥便按他的供词结案。是以孙母和孙宜君便以为只是如此。

    便是姜舒,郁峥也没有同她说太多,姜舒也没有多问。

    不论如何,凶手抓住,此事告一段落。

    翌日早朝,郁峥向皇帝禀明,正式了结此案。

    曹骞听后,心中却并不安稳。

    只要李旭还活着,孙鹤川遇刺案便不算真正了结,存在变数。

    只有死人,才能让人安心。

    下朝后,郁峥跟着皇帝去了御书房。

    父子俩密谈许久,最后皇帝冷厉道:“你只管去做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郁峥应下。

    郁峥明白,对曹家,皇帝深恶痛绝。

    第267章 尊贵

    倒春寒过后,天气日益暖融。

    春日里的一切都充满了盎然生机,浅金色的阳光暖洋洋的洒下来,花草树木似在发光,连风都仿佛是绿色和金色的。

    这样的时节,最是惹人喜爱。

    姜舒缓步而行,看着后园处处春光美景,心情都跟着好了不少。

    “王妃,牡丹开了。”檀玉惊喜出声。

    前日瞧的时候还是一片花苞,也不知何时悄悄打开了。

    楮玉扶着姜舒走过去,瞧见花圃里的牡丹恣意怒放,争相斗艳。

    “真漂亮。”姜舒微俯下身,抬手轻抚雍容华贵的花朵。

    唯有牡丹真国色,花开时节动京城。

    花中之王,名副其实。牡丹一开,旁的花顿时黯然失色。

    许是今年雨水充沛,花草树木都长的格外茂盛。就连这牡丹,开的也比往年硕大娇艳。

    姜舒瞧的心喜不已,让檀玉去拿来画具,让下人搬来画案,坐在花圃前饶有兴致的作画。

    随着姜舒执笔游移,娇艳欲滴的花朵和碧绿优美的叶子,一点一点在画纸上显现。

    画完一朵,姜舒瞧了瞧,觉得有些单调孤单,便又画了一朵。

    郁峥忙完公务寻到后园时,一眼便瞧见了凝神作画的人儿。

    她坐在椅子上,腹部隆起,阳光笼罩在她周身,映衬着莹白如玉的小脸,嘴角噙着淡淡笑意,明艳又温婉。

    “王爷。”郁峥走近,楮玉檀玉福身见礼,冷星也躬身叫了声主子。

    姜舒抬头,看到郁峥杏眸霎时一亮:“夫君。”

    郁峥在她身旁站定,垂眸看向画案上的画作。

    他看的仔细,好半晌都没说话。

    姜舒被这沉默的气氛弄的有些尴尬,想到郁峥精湛的画技,再看看自己的画,面皮微红。

    她画的虽也不差,但比郁峥还是差了许多。

    似是察觉到她的异样,郁峥收回视线道:“画的很好。”

    “是吗?”姜舒不确定他是真觉得她画的好,还是哄她。

    她瞧了眼自己的画,又抬眸看向面前的花圃。

    两只彩蝶翩跹而来,绕着花丛飞了一圈,落在一朵红色的牡丹花上。

    安静绽放的牡丹,瞬间多了生机。

    姜舒眸光轻闪,伸手握笔。

    她观察着蝴蝶的形态,犹豫几次不知从何落笔。

    这时,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覆了上来,握着她的手,果断落笔。

    不过盏茶时间,两只蝴蝶便跃然纸上。

    有了这两只蝴蝶,原本静谧的画多了几分生气,立时好看了很多。

    “夫君好厉害。”姜舒小声惊叹。

    她虽同郁峥一道握着笔,但根本没动,完全是郁峥带着她在纸上游走。

    所以这蝴蝶,是郁峥画的。

    听到她的夸赞,郁峥弯唇,牵着她的手问:“可还要画?”

    姜舒摇头:“不画了。”

    她如今肚子大了,坐久了有些难受,想起身走走。

    正巧午膳时间快到了,从这里走回主院用膳刚好。

    两人携手走在前面,楮玉檀玉收拾了画卷跟在后面。

    “王爷和王妃真般配。”檀玉看着两人的背影,一脸艳羡。

    一旁的追云听见了,扭头看了檀玉一眼。

    说来,他们年纪也不小了。

    只是最近任务繁多,不适宜谈婚论嫁。等忙完空闲了,他就向主子呈请……

    追云望着檀玉的笑脸,在心中默默盘算。

    翌日,是四月初一。

    郁峥下朝后,到宫门口接姜舒,一同去钟灵宫请安。

    欲上马车的沈长泽,遥望着姜舒的身影,目光落到她凸起的小腹上,心中滞涩。

    她竟要为人母了。

    虽早已接受姜舒不属于他的事实,但陡然看到姜舒,还是会心痛。

    若是,若是……

    罢了,没有若是。沈长泽艰难收回视线,步履沉重的上车。

    车轮滚动,驶离宫门。微风扬起车帘,沈长泽看见一对璧人相携入宫。

    从前,他瞧不上姜舒的出身。可如今,他连直视她的资格都没有。

    女子出嫁从夫,原来一个女人尊贵与否,看的是她身旁的男人。

    足够强大的男人,根本不会在意出身门第。不论站在他身旁的女子是谁,都一样尊贵。

    从来都不是姜舒高攀了他,而是他不够强大。

    只可惜,他明白的太晚。

    沈长泽靠在车壁上,闭上眼掩下翻涌情绪。

    专心同郁峥说着话的姜舒,没注意到沈长泽的视线,但郁峥却瞥见了。

    他正欲警告时,沈长泽识趣收回。

    进入宫门后,两人坐上备好的软轿,去了钟灵宫。

    见到姜舒,毓贵妃欣喜不已,眸光一直盯着姜舒的小腹,问长问短。

    “母妃。”郁澜和庄韫来了。

    “你们来了,快坐。”毓贵妃招呼两人坐下。

    有一段时间没见,郁澜看着姜舒的肚子微诧道:“这么大了,小家伙长的可真快。”

    “弟弟在动。”庄韫也盯着姜舒的肚子,看的目不转睛。

    毓贵妃听的好笑:“韫儿怎么知道一定是弟弟?”

    “就是弟弟。”庄韫一口咬定。

    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,就是感觉舅母肚里的是弟弟。

    宫中老人桂嬷嬷道:“小孩子直觉准,没准王妃怀的当真是小世子。”

    毓贵妃笑笑:“都一样,早晚都会有的。”

    算了算时间,毓贵妃道:“快六个月了,再有两三月就要生了,稳婆乳娘可请了?”

    姜舒摇头:“还未。”

    毓贵妃闻言皱眉道:“此事要紧,尽早准备,仔细些挑选,不可大意。”

    妇人生产生死一线,毓贵妃深有体会。

    “好,回去我便让人着手请寻。”姜舒温顺应下。